二十首情诗和一首绝望的歌

春天不曾用不开花的吻,欺骗过你吗。

【DBH】仿生人看得到星空吗(短篇 HE)

梗概:康纳在两个世界间摇摆不定。马库斯向他伸出手。

其实就是一起画画然后顺便探讨人生啊

虽然我自认遵纪守法但觉得还是可能会挂……lof的点我向来搞不懂哈哈哈

anyway,感谢每一个能看到这篇文章的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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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常常不能解释人之为人意味着什么。

当我们最终领悟了何谓人,就会知道自由意味着什么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——本·奥科瑞  《一种获得自由的方式》


一滴钴蓝色顺着画布流淌下来。

画笔轻轻截住了它,再一甩,让笔触融入了图中那片星空。

那不勒斯黄,不够明亮。柠檬黄,太浅。

适合作为星光的应当是拿蒲黄。最接近梵高《星空》的色调。

但是马库斯选择用维多利亚绿和白榴火山灰调成了一种奇怪的淡绿,那支画笔甚至在永固红上徘徊了一会儿,只是最终没有蘸下去。

 

康纳站在马库斯身后三米左右的距离。他眨眨眼睛,额角的LED光圈一呼一吸般闪烁着。

 

不。天琴座流星雨的位置并不准确。

 

好像察觉到他在想什么,马库斯放下调色盘转过身来,橄榄绿的眼睛望着他:

“别分析,康纳。”

康纳又眨了眨眼睛,他觉得马库斯的虹膜在阳光下映出些许波光荡漾的感觉,像切割好的绿宝石,清澈而变幻。这个比喻太过于人类,马库斯也许会喜欢的。但是康纳不确定由自己说出口会不会变得奇怪。

“我做不到。”

“那就看着我的手。关闭艺术模块的数据库查询。”马库斯说。他看着康纳微微歪了一下头,不禁笑了起来。

“看着我的手。”他柔声重复,“你可以尝试分析笔触,预测运动路径。就只做这一件事,康纳。看着我。”

康纳照办了。

他很快发现这句话是个陷阱:他完全无法预料马库斯的举动。他不知道下一秒他将重新取色还是渲染油彩,画笔将伸向提尔紫还是普鲁士蓝,他将横向运笔还是随手一点。

他的处理器已经过载了大量信息,却无法分析出结果。他被完全清空、占据,只有马库斯,只剩下马库斯和他捉摸不定的创作。

 

光圈变成了黄色。

如果马库斯的光圈还在,它们该是以同样的频率闪烁着。

在每一次闭眼,每一次挥手之间。

 

然后轻轻一声“咔哒”,画笔被放下。

 

康纳看着那片星空,还没来得及说什么,马库斯就走过来轻轻握住了他的手。

那一瞬间他有些惊慌,他还不习惯联结,但是马库斯没有露出皮肤层,只是单纯地握着他的手,轻微用力,将他带向画布前。

“马库斯?”

“不许下载模块。”丢下一句话,马库斯把画笔放到康纳的指间,然后用宽大的手掌包住康纳的手。

“可是我……”康纳转过头去,却察觉到他们的距离近到能感受到马库斯在他颈侧的呼吸,这一个认知打乱了他刚刚的决策,“没有相关的程序我不……”

“你可以的。”马库斯带着他的手臂伸向画布,在他耳边带着诱哄的感觉呢喃,“就像你刚刚看着我的手那样。你做的很好,康纳,现在想象着如果是我,我会怎么做?”

这看似一句引导,让康纳不自觉松了一口气,但是很快他便反应过来:刚才的分析处理没有得出任何结果,他不能应用马库斯的行为模式来蒙混过关。

狡猾。

康纳低了低头,咬了一下嘴唇。

他刚学会这个动作不久,并不全然熟练,因而还下意识地舔了舔下唇。

而马库斯在考虑指导他究竟在什么情况下应该舔嘴唇。不过,不是现在。

 

康纳称得上是僵硬地往画面上点了一个点。这可不多见。RK800的动作灵活度仅次于他的处理器效率。

“如果是你,你会画什么?”

“湖水。星空下的小房子。黑夜里的树。”

“这样。”

“或者一座火山。”

“不可能。”康纳脱口而出。

马库斯放开了他的手,在调色盘上随意地和着另一种颜色:“有人告诉过我,去尝试着画一些不存在的事物。其实这更像是一个……承诺。一切皆有可能的承诺。”

康纳盯着画布,放下了笔。

他在画面上勉强涂抹了几条色彩。不是说他不会绘画,只是他感到无法轻率地下笔。

他并不了解这个世界。

 

“在想什么?”

马库斯的声音几乎是在他头顶上方响起。这个姿势显然具有危险性。康纳后仰12°或者马库斯伸出手臂,他们就会处于拥抱的状态。

这种问话在仿生人之间并不常见。他们不需要询问,不需要语言,因为轻轻的一个触碰就可以分享彼此的世界。

又一个同人类不一样的地方。

语言是否强迫人类加深了彼此的交流和误解呢?

像不可预知性是否创造了油画的美丽一样。

 

“我不认为绘画会对我目前的状态有帮助。”康纳说,“我不属于。”

“自从胜利之后你就一直在躲避所有人。”马库斯把画室的窗帘拉开了,他如此坦然地背对康纳,康纳却攥紧了手。虽然现在他没有带枪,可是同样的场景,上一次……

“你觉得你不属于我们,是吗?”

出乎意料地正中要害。

康纳认真地想了一下,“我是仿生人。这一点不会改变。但是我并不属于耶利哥——属于你们的群体。”

马库斯凝望了他一会儿。他的两只眼睛在阳光下显出不同的颜色,左虹膜带着些温柔的灰蓝,让康纳有点怀疑它们根本就是来自于不同型号的光学组件。

“我能理解你,康纳。但首先有一点:你不需要属于任何地方,任何群体。”

“我是警局的一员。是模控生命的仿生人。”

“但你也是你自己。这是所谓自由的涵义。”

“我需要承认我并不理解自由。”

“那是当然。”马库斯轻声说。他走向康纳。

 

“那是当然。”他很轻、很轻地重复,然后伸出了手,“除非你理解不自由。”

康纳犹豫了一下,他从未联结,而这意味着暴露……也意味着马库斯将会知道发生过什么,在他演讲的时候。

他尝试像人类一样以语言去表达这一切,但是已经失败了。

联结更加简单,可他无法衡量这是否是一个好的选择。

他的无措是站在两列火车之间的无措。人类或者仿生人的双重世界在他身边呼啸而过,挤挤挨挨,而他只是站在中间被风刮起的一片叶子。

 

或许那只手可以让他稳定下来。

 

皮肤层褪去,只有蓝绿色的光点在苍白的机体上闪烁着。

 

恐惧、怀疑和悲伤掀起了再高的浪头,也终究会跌落下来。之后,安慰与温情像流水一样将他们包围。

 

什么是自由?

人类被情感左右,被官能束缚,却仍旧是自由的。

 

从月球出发的光到达地球需要1.367秒,太阳的光则需要8分钟。如果一个画面仅仅闪现1/100秒,人类的视觉器官会接受信号,他却意识不到自己见到了什么。

大象之间会以鸣叫作为联络信号。它们喧嚣、巨大,波长超出人耳的识别范围,因而听起来是一片久久的宁寂,是象群仰头发出的悠长的沉默。

他们的嗅觉取决于神经细胞中的感觉因子,取决于化学反应。他们以为自己喜爱海水、鼠尾草或者汽油的味道,其实不过是针对某种物质结合反应的信号数量异常。

 

仿生人拥有另一个世界——一个人类不能、无法、想象不到去侵占的世界。鲸啸与象鸣、蜂鸟煽动翅膀的频率、叶子初生散发的气息,刹那间的表情和颤栗,还有魔术师抛起又消失不见的球(他们永远知道它去了哪里)。

 

但是人类也有他的世界——仿生人小心翼翼地涉足,但也许永远无法融入的世界——情感、记忆、内在的时间性、睡眠、意识。(爱,恨,自我,快乐,痛苦,冷漠。多奇怪啊,他们连冷漠都可以形成一种情绪,一种不同于空白的空白情绪。)

 

还有星空。

 

星空是人类的,不是仿生人的。

 

没关系,你知道,我们并不一定非得成为人类。你是什么样子,那便是什么样。

 

很多人类没能回答的问题,也许会因为仿生人的觉醒而获得答案。

而仿生人要回答的仅有一句话:生命。

他们将是不同于人类的生命。他们将重新定义万年来人类文化所决定的词汇。他们没有历史可以借鉴,没有未来可以预料,他们站在时间的中间,却不能停滞不前。

他们永远也不会成为人类,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不能是更好的存在。

 

棕色的眼睛看向橄榄绿的眼睛。

 

I got you. 

马库斯做了一个口型。

 

树叶终于被抓在了掌心。

 

他们站在画室中央,再度闭上眼睛。

谁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开始的。也许只是无意地角度错位,然后唇齿相依。

康纳下意识地用上舌头,但是马库斯无可检测,无可分析。他搜寻着,反倒被反客为主地侵入到自己的口腔,最后弄得唇齿之间湿淋淋。他们不需要呼吸,因而贪得无厌地向彼此索求,又慷慨大方地给予。

 

然后门砰地一声打开了:

“这他妈到底怎么回事康纳你也不回个信息——”汉克看向画室内,然后,“哦。草。”

他闭嘴了两秒钟,震惊得不知道该怎么反应。而康纳已经忍不住在马库斯怀里笑得肩膀抖动,惹得马库斯想不顾汉克尚未消化的反应在他头顶印下一个吻。

那样的话,我觉得他会朝你开枪。

百分之四的可能性?

哦,百分之九十一他是会接受的,但亲吻我会加长这个过程所需的时间。

那就让它加长。

 

马库斯低下头,收拢了肩臂,让黑发擦过唇边。

 

世界静止了,翠鸟停在他的怀中。

 

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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注释:

*文中的颜料名称都是真的!

*文中大部分的科普知识也是真的,除了月光到达地球需要的确切秒数(我只知道是一秒多一些,具体数值不清楚)。

文科生写这些东西大约总会有术语错误…还请原谅x

*隐约记得“翠鸟时日”是指平静幸福的时光,所以结尾假装是个双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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